《褪色心臟》是平潮陽P於2021年4月5日投稿,詩岸演唱的歌曲。
簡介
《褪色心臟》是平潮陽P於2021年4月5日投稿至bilibili的Synthesizer V中文原創歌曲,由詩岸演唱。截至現在已有 -- 次觀看, -- 人收藏。
歌曲
歌詞
本段落中所使用的歌詞,其著作權屬於原著作權人,僅以介紹為目的引用。
自顧自地牽起了你的手 即便突然我也想一起走
哪怕過去已經覆水難收 鑄就成現實我絕不回頭
醒來後才明白這一切不會到來
哭泣著掙扎著只剩下一人的
我望著西行遠去的殘陽 暖紅霞光中你去過的地方
只是自尊心作祟在模仿 像樹葉一樣隨風般流浪
自己還是那個傻瓜 輕信世界的魔法
明明傷口已結疤 還會這麼痛啊
如果夢境全是虛假 請不要讓我醒來
這顆破舊不堪褪色心臟已裂成兩半
還剩空無一人的琴房訴說你的離開
失去你的世界 早消失了色彩 啊
我哼著你送給我的禮物 那時不相識卻一見如故
回憶著你曾借我的幫助 我如今只能痛哭
你猝不及防地走開 我怎能輕易走出
你為自己定下的未來 我怎能承受住
如果這就是沒有你的世界我也不認輸
我會攜著你褪色的心臟到一切結束
追著你過去曾走的軌跡邁開了腳步
乘風上路 背對夜幕 明天又是全新的日出
文案
- 本處為文案原稿,由STAFF提供,製作PV時有改動。
- 因文案較長而摺疊。
褪色心臟 |
褪色心臟
「再見了。」
「那麼,接下來,還請你一個人——」
「……」
「夜空中的繁星,清晰地知曉世界的廣大,清楚地面對宇宙的遼闊,卻只能在本被設計好的道路上默默地依靠著引力的恩賜活著。」
「那種形式的存在甚至不能說是『活著』吧。」
「人類擁有感情,擁有知覺,擁有神經,擁有心,它沒有。」
「無論到哪裡,憑藉著感知外界的途徑,就不算與整個世界隔離。」
「那當失去感情、失去知覺、失去心的那一刻呢?」
「那個人大致是走向了死亡吧。」
「破碎的音符,在那個樂器存在的地方已然不可能復歸原狀。更加悅耳的新的旋律將會取代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並且逐漸消散在空氣和彈奏者的記憶里。」
「哪怕是最卑微的不突出的低音也有存在的價值,但彈錯了的音不具備價值。」
「聖光普照的天堂,無限純白的伊甸園,他們接納了弱者,接納了嚮往神的孩子們,將善人送去安樂,卻不會因為一個廢人停下腳步。」
「如果說這顆心是樂器的話,無數被染成了紅色的心內語言就是那些破碎的音符了——不敢表達,不能表達,忘了怎麼表達,最後隨著生命的消逝一同沉入地核。」
「最可憐的生物是什麼呢?」
「是蟬。蟬在地底不知何為陽光地沉睡了十幾年,在破土而出的一刻用歡快的鳴叫聲見證自己來到了美妙的大自然。但它們僅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就會溘然長逝,帶著喜悅和遺憾,命中注定般離開這個世界。它們甚至不能思考何為死亡,思考如何死亡,思考為何死亡,便隨著自然的規律再度沉入到泥土中。」
「那麼,最幸福的生物是什麼呢?」
「也是蟬。因為蟬不需要思考自己是什麼,自己在何處,自己在做些什麼。不需要思考何為死亡,如何死亡,為何死亡。無知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又匆匆地無知地離開這個世界,它們的一生充斥著生物本能對生的渴望,也充斥著生物本能對歸宿的期盼。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憎恨,雖然沒有快樂卻也沒有痛苦,雖然沒有理智卻也沒有恐懼,唯有空白填滿了它們的世界。」
「是這樣嗎?」
「是的。」
「因為蟬是追逐著天空、追逐著自由,雖然永遠得不到卻也未曾知曉過自己追逐了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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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殘渣 |
希望的殘渣
如果說,人類是感情構成的生物,那純粹是文學作品中渲染的成果。
我希望任何人都能以生物學的角度看待人類的生理,能以心理學的角度看待人類的心理。
但首先,我就做不到這一點。
時間是凌晨兩點,夜晚黑得可怕。
伸手不見五指,燈壞掉了,空曠的房間內因為各種敲擊的聲音傳來了奇奇怪怪的回音。
視野里除了黑色一無所有,因為我緊緊地握著手機。我不敢去看上面的消息。並不僅僅因為我的眼部疾病已經再次惡化,我也接受不了上面傳來的一行行文字。
不對。
說是凌晨兩點,實際上已經過了很久了吧。距離上次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秒——因為沒有購置鬧鐘,因此不能通過數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來大致判斷一共有多少時間隨著我的呆滯而流逝。
前些日子已經徹底斷掉了和父母的聯繫,現在正在一邊去店裡打工一邊在校外租了房子住。
作為房東的老太太是個很善良的人,她沒有問我因為什麼出來一個人生活,或者她已經看出來了吧。在那個帳單上沒有寫我的名字。
只要打工的工資發下來我就會去把房租補給房東,迄今為止我還沒有欠過一次房租,但大都是補交的。
學校很久沒有去了,因為不想再看到令人生厭的一張張臉。不能接受珍藏的回憶受到不可原諒之人的踐踏,不能接受破碎的心靈再度受到不可理喻之人的摧殘。
現在我雖然還只是該上高中的年紀,卻已經提前踏入了社會。
如果沒有打工的工作,累了的時候會去街上一遍遍地走著。回憶著每一處與她一同走過的建築,每一段與她一同度過的時光。將那些美好永遠隱蔽在內心深處那個還沒有褪色的空房間裡。
每天晚上我都在恐懼中度過。因為我無法原諒沒有保護好她的自己。沒日沒夜地回顧著她的每一條訊息,期盼著她會突然問我是否有空,期盼著她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她回來了。
因為連夜在黑暗中被手機的光線照射著眼睛,本來已經穩定下來的症狀惡化了。現在已經到了只要不按時滴眼藥水就無法看清眼前事物的程度。世界在那雙仿佛被拋棄掉的眼瞳中似乎打上了馬賽克一般,模糊了每一份可能是幸福的東西。
偶爾耳畔會流過嘈雜的噪音。我不確定那是不是耳鳴,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過——包括失眠也是在她離開後才染上的惡疾。就像是用指甲蓋划過黑板的那種瘮人的噪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響起。
整日整夜地為了她而焦慮。
曾也想過是不是應該重新樂觀地面對生活,最後卻無奈地放棄了。我做不到。
只有痛苦成了我如今生命中唯一揮之不去的魔咒,只有懊悔成了那些悲傷故事的核心,只有遺憾成了那些回憶的回音。
我的希望已經全部寄存在手機裡,或者說是屬於那個身影的一切記憶里。那些東西時刻提醒著我我做了些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我失去了作為人類的資格。因為我的心已經不像一個人類該有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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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蟬一般的幼年生活 |
如蟬一般的幼年生活
記憶中,父親的臉,從來沒有露出過笑容。
他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儘管如此,他也確實對我很好。
他願意將自己掙到的所有錢為我和我的母親改善生活。在我七歲那年我們住進了一個很大的房子,那是我踏上過的最高的地方,從那個臥室向外看去的景色是我見過最遙遠的風景。
母親同樣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她不會誇獎我,她只批評我。我的一切優點在她的形容中一文不值——儘管如此我知道她是正確的。我盡力地去改變我身上的每一個缺點,後來我看到母親在談到我的時候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和自豪感。
這本應是一個和諧安定的生活。永遠不會改變的烏托邦式的原生家庭。
那是我一生都觸及不到的天空的方向,只不過它不是蔚藍色的。
那是我第一次後悔。
父親在我十二歲那年被賭博侵蝕了,在牌桌上逐漸養成了酗酒的惡習。他開始夜不歸宿,寒冷的夜晚我一個人在冰冷空曠的房間內什麼都做不了。
縮成一團像是蟬在泥土中苟活的日子,迎來了最惡的那一天。
十二歲那年的冬天,父親開始吸食藥物,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神色都不清醒,在沙發上倒頭便睡,逐漸消瘦下去,各種疾病將他的身體折騰成一團亂麻。
母親率先發現了父親小心翼翼維持著的秘密,卻被神志不清的父親揪著脖領子威脅了。
從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完全成為了另一極的樣子,原本和睦的環境消失無蹤,留在記憶中的只有消散不去的影子。
父親開始變得殘暴,不願意去上班,經常家暴我和母親,在這樣的生活里我不敢面對父親,不敢直視曾經父親用對比誰都更嚴厲的表情、比誰都溫和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面容。
我和母親過了幾年躲著父親的日子,一日三餐儘量選在父親呼呼大睡的時候進行,回到家就把自己關進臥室。有的時候互相聽著另一個房間傳來斥罵和毆打的聲音卻不敢上前相助,一個人躲在屬於自己的那個臥室里小聲地哭著。
離中考還有兩年的時候,母親實在受不了家暴,和父親離婚了。
父親在和我兩個人獨居的日子裡偶爾也會流淚,似乎他的意識是活著的,只不過他的身體已經死了,成為了藥物控制著的東西。
他有的時候一邊流淚一邊用惡毒的語言大聲罵我,我不知道如何拯救這樣的父親,我也不知道如何拯救和這樣的父親一同生活的自己。
我將要中考的那一年,母親實在放不下心,把我接走了,但卻因此被原來的中學休學,我在外地的一個縣城念了一年的初中,參加了那裡的中考,拿到了全縣的第二名。
母親很不滿意我的成績,認為我在那個縣城可以輕鬆獲得第一名——從小我都是這麼做的,因為我不能讓母親不滿意。但這幾年因為父親的行徑,我學習的時間逐漸減少了,如果是在城裡中考,可能連前一百名都排不上了。
我和母親大吵了一架,然後報考了寄宿制的高中。
母親在我去高中之前給我買了一部手機。我偶爾在周末會回家看看母親,有的時候會在懷念了過去的時光而給父親打一個電話。但他似乎只能嗚咽,或者被麻將桌上其他的牌友大聲喧鬧的聲音蓋住他想說的東西。
後來,電話也不打了。
我在一次次母親對我學習成績的斥責中逐漸對自己失望透頂,所以漸漸地也不敢回家看望母親了,每天都住在宿舍里,享受著在自己的床鋪上偏安一隅的生活。
我不知道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因為我只剩下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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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綾緞遮住的光亮 |
被綾緞遮住的光亮
我在學校的生活像是一部啞劇。
每天從宿舍靜默無聲地走到教室,靜默無聲地翻開書本,靜默無聲地聽課,靜默無聲地做著筆記,靜默無聲地離開教室。老師不願意提問這樣的我,我也不願意被老師提問到。
久而久之,我似乎快要忘記了人類的語言。
每天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舍友也從不和我交流。閒來無事的時候喜歡回憶過去,回憶著幼年父親和母親對我的關懷和教導,或者在手機上以動畫的形式欣賞別人的故事,希望那些故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就這麼安靜地度過了一年。這一年我除了在前兩個月每周回家看望母親和給父親打電話以外,幾乎沒有說任何話。
我成了不合群的存在,起初我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
逐漸我開始被同班的女生所排斥——雖然我並不知道她們排斥我,她們會在背地裡講我的壞話,或者尋找時機想要惡搞我。
我覺得這種行為很無聊,所以沒有在意。
後來,學校里有些叛逆期的男生因為我性格上的「特立獨行」而對我一見鍾情了,在走廊里舉著足有半個人高的鮮花求我做他的女朋友。
因為很久不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我擺了擺手,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里走向了教室。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是在女生中人氣很高的校草級別的男生。
因為這件事,我幾乎成為了全年級女生的公敵。
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可能是我的動作在她們看來太過不爽,或者單純因為我拒絕了那個人的告白,或者僅僅是積怨爆發。
我一直期待著那些動畫裡的故事發生在我身上,卻沒想到先降臨的是校園欺凌的情節。
這種東西過於老套了,如果換成動畫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給那個動畫打一顆星的差評。
可是現實是沒有評價的選項的。
我被人在後操場回宿舍的路上堵住了,大概有十幾個男生一起圍住了我,將我狠狠地揍了一頓。
因為人多,我似乎無意間傷到了眼部,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眼部出現了惡疾。
現在回憶起來其實是有被打死的可能的,也許是我命大。
我不願意去評論高中時期同年級女生和那些男生的所作所為。儘管我該恨他們,但長期如墜冰窖的感情中沒有生出一絲憎恨的情緒,反倒是一直跳動著的心臟似乎在控訴著我的不公。
因為我們都是孩子,一些青年男女罷了。
偶爾也會在天台的柵欄處望著夕陽,看著天色逐漸變成黑色,有的時候會在天台吹著一夜的涼風直到從地平線處升起的光球散發並不算多麼溫暖的光亮,然後遺憾地回到宿舍里空洞地想著剛才的景色是何等美麗的夢幻。
我仍在一天天的循環中生存著,好像未來已經被綾緞遮住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只有儘是灰色的我,以及我眼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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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會消失的彩虹 |
終究會消失的彩虹
快要高考的時候,羽也離開了我。
我不記得我和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在我最為消極,在我似乎已經對生活不報有任何期望的時候,她走進了我的世界裡。
大概是某一年的時候轉校來的吧,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已經成了我的唯一了。
從街角轉過去就會映入眼帘的奶茶店,她曾經用五塊錢的紙幣買了一杯珍珠奶茶送給我。
學校對面的複印社,她曾經將她的所有複習資料印了一份給我,但是最後都被我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了。
宿舍盡頭的飲水機,她曾經會錯意接了滿滿一桶水扛到了我的宿舍里。
天台上唯一的長凳,她在我的膝蓋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從中午到夕陽,整整一下午我們兩個人感受著從天邊而來的清涼微風。
我的世界裡到處都是她的痕跡,早就已經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會彈吉他,而且彈得很好。她也會鋼琴,她似乎做什麼都很厲害。
她教了我彈吉他,但我太過愚笨,始終無法掌握到訣竅。她安慰我,因為我從來沒學過音樂才會如此緩慢。
後來我從別人的口中了解到,羽的吉他是自學的。
最後我沒能對音樂產生任何興趣,只是因為她喜歡音樂,所以我勉強學會了吉他的彈奏,那一刻她露出的笑容頃刻間消散了我所有因為長期練習而產生的疲累和焦躁。
我想和她一起登台演出,真正站在她的身側。但她不願意為了別人演奏,因為她認為音樂不該用來做這些。
我問她,為什麼要接觸音樂。
她回答我,沒有理由。
那麼我為什麼要接觸音樂呢?
因為她,所以沒有理由。
破碎的音符,在那個樂器存在的地方已然不可能復歸原狀。更加悅耳的新的旋律將會取代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並且逐漸消散在空氣和彈奏者的記憶里。
我清楚自己只是她漫長人生的一小段罷了,那時候我的視力已經開始受損,不知道哪一天醒過來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看到她的樣子了。
帶著這樣必死的覺悟過了半年,眼部的疾病奇蹟般地痊癒了。
她每天都在和我聊著任何事。不知道為什麼,我完全相信她。現在大致已經想不起來她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我對她如此沉迷一心一意,但我的確將心扉敞開了給她看,她觸摸到我已經不剩多少的色彩,一筆一筆地用彩色的顏料細細為我塗抹原本鮮艷的顏色。
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她安慰著我。
細長的眼睫毛顫動的同時,沒有任何一滴淚水從我的眼眶中流落。我找到了家,這裡就是我的家,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父母很久不和我聯繫了,現在我除了上課以外還要去校外打工。
只不過那一天父親還是給我打了電話。
那是我第二次後悔。
我們三個人圍在同一個餐桌前,其樂融融仿佛回到了七歲那年。
父親的身體因為長時間受到毒品的侵蝕而消瘦了很多,疲憊之色盡顯,但他嚴厲的神情和溫和的目光,就像當年一樣。
母親的語氣和態度沒有對我的不滿,她向我道歉了,對於這些年來一直不停地責怪著我。
我受寵若驚。
我那時候居然想過,就這樣復歸家庭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
父親喝了很多酒,母親一直在哭。我沒有去吃任何的葷菜,因為長期的節儉生活,我的胃部已經不能承受如此多的食物。
我們聊著每一天、每一年發生了什麼。父親一直在向我們致歉著,母親露出了久旱逢甘露的笑容。那一切如夢似幻,就像是一直存在於我夢中的場景。
「爸爸、媽媽……」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相信我們一直愛著你嗎?」母親問我。
我說,我相信。
父親說,他也相信。
我真的相信了。
這件事絕非虛假。虛假的是我對世界的天真看法。我原以為我的苦難在此時就到了盡頭,今後便會是突如其來的幸福圓滿。
但就在那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
父親那天提前離開了桌前,去結了帳。
他搖晃著身軀,不知道去了哪裡。
母親牽著手帶我回到了我的學校,就像我小時候,帶我去幼兒園那樣。
「最可憐的生物是什麼呢?」
「是蟬。」
「蟬在地底不知何為陽光地沉睡了十幾年,在破土而出的一刻用歡快的鳴叫聲見證自己來到了美妙的大自然。但它們僅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就會溘然長逝,帶著喜悅和遺憾,命中注定般離開這個世界。它們甚至不能思考何為死亡,思考如何死亡,思考為何死亡,便隨著自然的規律再度沉入到泥土中。」
「那麼,最幸福的生物是什麼呢?」
「也是蟬。」
「因為蟬不需要思考自己是什麼,自己在何處,自己在做些什麼。不需要思考何為死亡,如何死亡,為何死亡。無知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又匆匆地無知地離開這個世界,它們的一生充斥著生物本能對生的渴望,也充斥著生物本能對歸宿的期盼。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憎恨,雖然沒有快樂卻也沒有痛苦,雖然沒有理智卻也沒有恐懼,唯有空白填滿了它們的世界。」
「是這樣嗎?」
「是的。」
「因為蟬是追逐著天空、追逐著自由,雖然永遠得不到卻也未曾知曉過自己追逐了的生物啊。」
我深知,我的生命在潔白色的淨土中誕生,在腥紅色的地獄中滅亡。
「再見了。」
「那麼,接下來,還請你一個人……」
「……頑強地——活下去。」
睜開眼睛,是晚上十點十三分。
通話記錄,最近的一條是羽在三天前打來的電話,信息里閃爍著紅色的消息提示。
「我知道,這一切都會畫上句號。」
「夜空中的繁星,清晰地知曉世界的廣大,清楚地面對宇宙的遼闊,卻只能在本被設計好的道路上默默地依靠著引力的恩賜活著……不,那種形式的存在甚至不能說是『活著』吧。」
「人類擁有感情,擁有知覺,擁有神經,擁有心,它沒有。無論到哪裡,憑藉著感知外界的途徑,就不算與整個世界隔離。」
「而如果是失去感情、失去知覺、失去心的那一刻,大致就是那個人走向了生命的盡頭吧。」
「終點站不是很遙遠。」
「突如其來的告別,假設是這樣你也可以接受的話,今後會懷持著對我的思念繼續前行吧。切勿相信謊言,切勿被夢境欺騙,切勿沉浸在由我親手編織的幻想之中,切勿沉淪。」
「那麼,這就是最後一句話了。」
消息如潮水般漫上屏幕,漫上我的眼中,我從宿舍里跑了出去,在那一剎那所切斷的空氣的聲音似是形成了吉他音色的奏鳴。
那首曲子我不記得它的名字。
羽第一首教會我的練習曲,在一遍遍彈奏中逐漸變得能夠感知到的清晰的感情。
「哪怕是最卑微的不突出的低音也有存在的價值,但彈錯了的音不具備價值。」
聖光普照的天堂,無限純白的伊甸園,他們接納了弱者,接納了嚮往神的孩子們,將善人送去安樂,卻不會因為一個廢人停下腳步。
——如果說這顆心是樂器的話,無數被染成了紅色的心內語言就是那些破碎的音符了——不敢表達,不能表達,忘了怎麼表達,最後隨著生命的消逝一同沉入地核。
「不——要——啊————」
我不由自主地喊出聲。溢出的淚水甩到了校服的手臂上。
已然結束的生命,就在那一刻得到了終結。
並不是「對不起,我去死好了。」,而是「對不起,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劃破了夜空的寧靜的,那個少女傾斜而下的身軀打碎了校舍玻璃的聲音。
仰面朝著低空墜落,伸出的手似乎還在承托著希望並試圖抓住未來。
「不……不要……」
我發不出聲音,好像聲帶再度失去了功用。
血色映入眼帘,比珍珠奶茶的顏色還要更加深邃。
我多麼希望那只是一場夢,就像是上一場夢。
安詳地躺在地面上,合上了雙眼的她的面龐,現在就在我的眼中揮之不去。
我蹲下來,注視著後操場地面上的她的遺體,拭乾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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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餘燼 |
希望的餘燼
我無法接受在她與病魔鬥爭,最終選擇了去死的時候,我在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的這一事實。
她一直安慰著我,鼓勵著我,無論多少次都沒有厭倦過,我卻放棄了,仍在希望那一切美好回來。
我無法原諒屈服於世界的自己。
我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真是太差勁了。
時間是凌晨兩點,夜晚黑得可怕。
伸手不見五指,燈壞掉了,空曠的房間內因為各種敲擊的聲音傳來了奇奇怪怪的回音。
視野里除了黑色一無所有,因為我緊緊地握著手機。我不敢去看上面的消息。並不僅僅因為我的眼部疾病已經再次惡化,我也接受不了上面傳來的一行行文字。
不對。
說是凌晨兩點,實際上已經過了很久了吧。距離上次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秒——因為沒有購置鬧鐘,因此不能通過數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來大致判斷一共有多少時間隨著我的呆滯而流逝。
前些日子已經徹底斷掉了和父母的聯繫,現在正在一邊去店裡打工一邊在校外租了房子住。
作為房東的老太太是個很善良的人,她沒有問我因為什麼出來一個人生活,或者她已經看出來了吧。在那個帳單上沒有寫我的名字。
只要打工的工資發下來我就會去把房租補給房東,迄今為止我還沒有欠過一次房租,但大都是補交的。
學校很久沒有去了,因為不想再看到令人生厭的一張張臉。不能接受珍藏的回憶受到不可原諒之人的踐踏,不能接受破碎的心靈再度受到不可理喻之人的摧殘。
現在我雖然還只是該上高中的年紀,卻已經提前踏入了社會。
如果沒有打工的工作,累了的時候會去街上一遍遍地走著。回憶著每一處與她一同走過的建築,每一段與她一同度過的時光。將那些美好永遠隱蔽在內心深處那個還沒有褪色的空房間裡。
每天晚上我都在恐懼中度過。因為我無法原諒沒有保護好她的自己。沒日沒夜地回顧著她的每一條訊息,期盼著她會突然問我是否有空,期盼著她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她回來了。
因為連夜在黑暗中被手機的光線照射著眼睛,本來已經穩定下來的症狀惡化了。現在已經到了只要不按時滴眼藥水就無法看清眼前事物的程度。世界在那雙仿佛被拋棄掉的眼瞳中似乎打上了馬賽克一般,模糊了每一份可能是幸福的東西。
偶爾耳畔會流過嘈雜的噪音。我不確定那是不是耳鳴,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過——包括失眠也是在她離開後才染上的惡疾。就像是用指甲蓋划過黑板的那種瘮人的噪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響起。
整日整夜地為了她而焦慮。
曾也想過是不是應該重新樂觀地面對生活,最後卻無奈地放棄了。我做不到。
只有痛苦成了我如今生命中唯一揮之不去的魔咒,只有懊悔成了那些悲傷故事的核心,只有遺憾成了那些回憶的回音。
我的希望已經全部寄存在手機裡,或者說是屬於那個身影的一切記憶里。那些東西時刻提醒著我我做了些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我失去了作為人類的資格。因為我的心已經不像一個人類該有的樣子了。
這顆心臟已經褪色了。
這樣也挺好的。
就像她一樣,像她最終做出決定的時候,心臟的那份灰白的顏色。
你猝不及防地走開 我怎能輕易走出
你為自己定下的未來 我怎能承受住
如果這就是沒有你的世界我也不認輸
我會攜著你褪色的心臟 到一切結束
追著你過去曾走的軌跡 邁開了腳步
乘風上路 背對夜幕 明天又是全新的日出
是的,既然如此,我就與你一起吧。
我無法輕易走出,我無法承受住,我不認輸,我會攜著同樣褪色的心臟到一切結束。
追著你曾經走過的軌跡,邁開腳步。
背對著夜幕,在與你同樣的那個窗口縱身一躍,用我的身體蓋住你逐漸變冷的身軀。
失去了我的這片天地間,一定——會有一個全新的日出吧。
永別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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